onsdag 31 mars 2010

从美国看欧洲文化

俗话说:旁观者清。

人在处于当局者这个角色是,往往看不清事实。有时是因为利益所在,逼得你千方百计地思考如何能收回最大成本;有时是一种wishful thinking,让你不想去接受和面对眼前的事实。总之,每每当一个人离开了江湖或官场后,暮然回首的一刹那才会大彻大悟。

我也是一样。十年前到瑞典,在瑞典社会混了这么久,对这个国家的理解还是很肤浅。瑞典人口稀少,社会稳定,用国际政治上比较低调的“老好人”位置换来了一片和平国土。瑞典媒体的新闻从来没有很强的轰动效应。大部分时间那些政客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改动最低工资的数额,税收的百分比。这跟中国很不一样。在国内,一个煤矿爆炸的大场面就够瑞典媒体转播十年了。本人曾经讥笑过瑞典人的小家子气:做一个小小的决定都很费力,惹得全国上下政客平民知识分子人人都在讨论,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。他们干吗不把力气花在更加宏伟的事业上呢?比如说“推进具有瑞典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伟大进程”。

我在2009年夏季来到美国康奈尔大学做为时一年的交换学习。在离开瑞典这个文化氛围之后,我才看清楚了瑞典,以及欧洲文化的亮点。

美国的文化,其实与中国当代文化极其相似,与欧洲文化却不相同。美国人的经典概念是美国梦:只要你流够了汗,出够了力,那你方可以成为人上人。MC 歌手 Jay-Z 描述纽约生活的歌曲,Empire State of Mind 也唱过:if I can make it here I can make it anywhere,如果我能在纽约市得到成功,那我在哪里都是成功人士。纽约文化是一种优胜劣汰的演变产物。这种氛围充满了对强者的崇拜与对弱者的不屑。康奈尔在上个月有三个工程院学生跳崖自杀。抛开一切外界因素,在我看来根本原因就是课业太重。而校领导唯一所做的就是在校园桥梁上安装铁丝网,呼吁学生们见心理师。这种治表不治里的方法管不管用还需要我们拭目以待。那一周本人在fb上发过一帖,大意就是询问康奈尔工学院要死几个人才能迫使校领导减负。此言一出,立即遭到众人讨伐。身边的好友们责怪我偏激,不该认为校长及教授们要对学生的死负责。本人一向争强好胜,调过头来针锋相对地反驳回去,并问道:如果康奈尔校长要你帮忙避免学生自杀,你会怎么办?有没有比减负更好更根本的解决办法?对方哑口无言。有人接受了我的观点,但同时提出:康奈尔现有的课业负担是必要的。此说法间接地来讲就是,如果现有的课业逼得学生自杀,那康奈尔为了保证学生质量,每年靠高度压力整死几个人也是必要的。这种为了成功而经历非人的折磨,以精神健康和生命换来事业的范式,就是美国梦最露骨的表现。

心灵的转折点在2010年春假。美国大学在三月底四月初通常给学生一星期的休息时间。学生们利用这段时间,要么抓紧补课迎接下一轮的考试,要么抓紧时间外出旅游积攒阅历。作为国际交换生,我按常规选择了后者。在这次假期之前,本人也曾多次外出旅游。秋季曾去过尼亚加拉瀑布,波士顿和纽约市。冬假期间又飞往加州,游览了旧金山,洛杉矶,在当地朋友带领下游玩了硅谷,又与他家人一起共进圣诞晚宴。不过值得说明的是,前几次外出的伙伴都属于“亚洲游客”那一类:争取在短时间内跑过n个景点,在每一处地点停下抓紧时间拍照(大部分是自拍),然后匆匆忙忙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再如法炮制。如此之游,更不如说是赶集。拍照的性质无非就是为了能向亲朋好友炫耀一番,证明自己去过了某国某城某地。这次春假我跟一帮欧洲交换生们去了新奥尔良,他们的玩法与之前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。玩的过程,让我领略到了欧洲文化的另一面。

这次旅行一个月前,所有的欧系国际交换生们会聚一堂,讨论春假计划。考虑过的地点有美国的加州,迈阿密,新奥尔良,Panama City,还有加勒比海的Bahamas,Dominican Republic 与古巴。最后有十一人决定去新奥尔良,三人去墨西哥,其他几个散户各走各的。去新奥尔良的有一半人买了一周的往返机票,剩下的买了四天往返。可是所有人只订了四晚的旅馆。也就是说,离开纽约之前,这些人不知道四天后住哪里。我们一行人没有参观多少景点。新奥尔良有个著名的法国区,这个区的 Bourbon Street 是人们娱乐的场所。沿街所处放眼望去,酒吧,夜总会,餐馆,以及色情场馆应有尽有。我们没有一晚不去法国区,没有一晚不喝醉。第一天出去时两个男生在酒吧勾搭上一对当地的姐妹。两个女孩是典型的路易斯安那白人,有法国血统。这哥俩那一晚上就给人家当情人去了。那晚还有三个哥们去看脱衣舞,一个喝醉了的给舞女塞了钞票之后竟然要她找零钱。舞女当然不给。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玩得这么开心过。这个春假之行有很多疯狂的故事可讲。

我们周六到达新奥尔良,周三晚上就没处可住了。众人一商量,决定:租辆车来个road trip, 至于往东走还是往西走,以投币决定。东边可以穿过 Mississippi 和 Alabama 两个州,去佛罗里达的Panama City;西边穿越路易斯安那,进入德州。投币结果:往西走。我们最远走到了德州的休斯敦。后来我仔细一想,如果我事先知道要去休斯敦,那在看到休斯敦城市的一瞬间就不会如此兴奋了。事先不知,反而赐予了人们探险者的感官以及发现“宝藏”的快感。在丰田中心前与奥拉朱旺的雕塑合影留念时,我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。回到 Ithaca 的寒舍,照片没几张,见识倒是长了。

我后来想,为什么这次旅行玩得额外high呢?总结下来无非有这几点。

欧洲人敢花钱。他们不会在花了200美元买了机票后认为60美元的公园票价支付不起。之前有朋友,在葡萄牙的里斯本认为水族馆的15欧元比较贵而放弃。我们为了去这个水族馆,半个城市都穿越了,偏偏在门口打了退堂鼓。欧洲人到一个新的国家,会把钱投在饭馆里用来品尝当地特色食物和美酒,体验当地文化。中国人呢?很多时候买快餐,吃方便面。欧洲学生们年纪比较大,有几年的工作经历,所以腰包里有钱。最近康奈尔的一项研究表明,花钱买良好的感觉和经历是能给人带来持久快乐的。国内的朋友们花钱还是大方一点吧。

欧洲人社会阅历比较丰富。欧洲国家较小,语言文化各有特色。这种多样性环境造就了见多识广的年轻一代。很多欧洲人在其他国家工作过,会说多门语言,会开车。他们对人际关系的发展也很重视。我们在街头可以随便找个路人聊天,一聊就是半个小时。这是很多中国孩子从来不会试图去做的。持有驾照也很关键。欧盟的驾照在很多国家都有效,有能力开车给人一种新的自由,那就是行动自由。通常人的一天行程局限在十公里内。有车那就要以几百公里来算了。

最重要的一点,那就是欧洲人的世界观。西欧和北欧国家比较富裕,社会体系保障很好。年轻人们不光有人生第一次机会,还有第二次,第三次,甚至是第四次。对于欧洲人来说,Life is a web of endless opportunities,生命是无限的机会所编织成的网络。年轻时不懂事,走了歪路,社会不嫌弃你而允许你改过自新。瑞典大学如果因为疏忽而录取一名服刑满役的杀人犯,也不能以此人是杀人犯做借口开除此人。在美国及亚洲,那些仅有的第一次机会还不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,那也不需要考虑不存在的第二次机会了。你可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死刑在这类国家比较容易被人接受的原因:白养一个囚犯不如赏他一颗子弹。欧洲人在众多选择余地面前,往往不会着急。很多年轻人在高中毕业后不局限自己的专业,而是先工作一两年,旅游一两年,等到感觉自己足够了解自己了,明白自己是谁,想要什么之后再进入象牙塔深造。欧洲人工作是为了活着,上学是为了能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从而更好地活着。这跟我们投币决定旅行路线是一个道理:因为选择多所以有些无所谓。既然怎么走都行,那干脆让巧合来决定。在欧洲外的某些国家,人们活着是为了工作。我在康奈尔的一个丹麦朋友过着花花公子一般的生活。他高中毕业后打了一年工,暑假甚至是一天两班,在短时间内聚积了一笔可观的数目。他用这笔钱去45个国家旅游。按他的说法,从欧洲去泰国越南这类地方,虽然机票不便宜,但只要一落地,生活开销就比欧洲小很多。每天5美元便可活得像个土皇帝。他白天参观景点,晚上进入娱乐场所喝酒或是找个伙伴过夜。凭他“北欧版布拉德皮特”的相貌,此人在哪里都可屡屡得手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给我的印象是:此人潇洒,自信程度高得绝无仅有,他也才22岁。此人大学本科专业是自然资源管理,因为他那时候比较理想化,很想毕业后拯救热带雨林。现在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,本科后,他跟我说,要去考商学院。作为一个现代男人,如果事业有成并且还能顾及到儿女情长,这样的人生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。在欧洲人眼里,这并不是难事。活着是一个事实,既然人活着,那干脆让自己活得舒服点。人工作是为了挣钱从而可以消费。上学是为了以后能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从而促进消费能力,以及快乐程度。美国人和亚洲人走得远到与这条准则背道而驰的程度了:拼命找到好工作,拼命上好学校,倾家荡产地给孩子提供学费,然后把挣来的钱积攒起来,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去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。等到人老了,退休了才发现:钱是随时可以挣的,青春和健康却一去不返了。到那时已经来不及吃后悔药。

这次旅行后,我看自己是一个亚洲裔欧洲人,我有选择的权利。我可以选择想亚洲人那样兢兢业业地创造生活,也可以选择一个欧洲人的道路,轰轰烈烈地享受生活。回到家的这几天,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如此欧洲化。既然亚洲学生的终极本领是学习和应付考试,他们需要的是学会怎么玩。在这方面,薄瓜瓜是个英雄人物。我接下来要走的第一步就是:回到康奈尔,开始玩!Ithaca 的酒吧夜总会,你们等着我的大驾光临吧。

1 kommentar:

  1. 关键人家可以玩的后顾无忧,有政府和社会做保障,就算乱花钱破产了也不会吃不上饭沦落到跳楼,在中国,除非是官二代、富二代,否则你有底气像欧洲人那样潇洒吗?

    SvaraRadera